第(2/3)页 不再是隐约的声响,而是连桌上的茶杯都在跳动。 轰隆隆。 那是无数双脚掌重重踏在地面的声音。 “殿下!” 一名锦衣卫校尉冲进大堂,一脸的惊慌:“城外……城外冲进来好多人!” “西山矿工!几千号人!手里全是铁镐!城门卫根本拦不住,已经被冲垮了!他们朝着府衙杀过来了!” “领头的那个黑大汉喊着……喊着要刨了这应天府!” 大堂内几个师爷两眼一翻,直接晕死过去。 民变。 天子脚下,几千手持凶器的暴民进城,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。 被拖着往外走的孔凡突然挣扎起来,他顾不上脸疼,癫狂地大笑: “哈哈哈哈!朱雄英!你完了!这就是你招来的民变!几千暴民进城,我看你怎么收场!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!” 只要乱起来。 只要死了人。 这口黑锅朱雄英背定了! 朱雄英站在门口,背影挺得笔直。 他看着长街尽头那漫天的风雪,看着风雪中那股正在涌来的黑色洪流。 “反了?” 朱雄英轻声重复一遍。 “不。” 他没有回头。 “那不是造反。” “那是孤的子民。” “那是把你们这些肮脏的世家扫进垃圾堆的力量!” “那是大明朝最可爱的人,但也是最苦的人。” 朱雄英一步跨出门槛,大红色的织金团龙披风被狂风卷起。 “开中门!” “迎孤的子民!” …… 应天府衙的中门,那是这南京城的脸面。 平日里哪怕是三品大员来公干,也得走侧门。 只有钦差或者圣旨到了,这扇朱红色的大门才会伴着礼炮声开启。 吱呀—— 沉重的门轴发出酸涩的声响。 大门洞开。 门口那些平日里拿着水火棍耀武扬威的衙役,此刻早就不见踪影,只有两尊石狮子还孤零零地立着。 长街尽头。 先到的不是矿工,是一支沉默得让人心慌的队伍。 朱雄英站在台阶上,视线定住了。 几十名锦衣卫汉子,光着上身。 腊月里的南京湿冷入骨,这些汉子身上的肌肉冻得青紫,甚至挂着白霜。 可他们头顶都在冒着白气,那是体内热量在极寒下蒸发的样子。 没人喊冷。 他们推着十几辆大车,沉默地走在风雪里。 车上盖着飞鱼服。 那些平日里象征着皇权特许、让人闻风丧胆的官衣,现在成裹尸布,成了遮羞布。 “殿下。” 朱五走上前。 他也没穿衣服,身上热气沸腾。 “带回来了。” 朱五声音哑得厉害。 他的眼睛,此刻灰蒙蒙一片。 “活着的,三十一个。” 朱五伸出冻僵的手指。 “死的……三十二个。” 朱雄英没说话。 他走下台阶。 第一辆大车。 车上是个铁笼子,那粗如拇指的铁条已经被砍断。 里面缩着一个女人。 她身上披着锦衣卫的飞鱼服,衣服太大,显得她整个人更小。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,正以一种极快的频率在发抖。 朱雄英伸出手,想帮她把滑落的衣领拉上去。 “别打!!” 女人猛地往后一缩,后脑勺重重撞在铁栏杆上。 咚的一声。 听着都疼,可她没有任何反应。 她抬起头。 朱雄英的手僵在半空。 那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 第(2/3)页